“说起来你这家伙运气也有够好的。”走出森林后少女长长的伸了个懒腰,回头瞅了眼打理头发的我,“要知道这片森林可没看上去那么和蔼,魔物其实很多,好久没有除了冒险者外的人来了。这一路来却没见到半只魔物到也奇了怪了。”
她想如果我一个人遇到魔物,哪怕是最低阶的魔犬也会要了我的性命,毕竟像我这样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怕还不够魔犬塞牙缝吧。于是少女在我面前十分得意,有一种救我于水火之中的优越感,她时不时撇两眼紧跟着的被她拯救的青年模样的我,轻哼一声随即又把头昂上天去了。
我只顾同我那头乱成鸡窝的头发较劲,你要知道想理顺这堆狼草真不容易,也许是我睡相太差了才到了这般地步,一边极力把眼前的刘海拨顺,一边暗下决心要学个优雅的睡姿。
“到镇上了,人多跟紧点,我带你去协会。”说让我跟紧些,其实少女却有意与我拉开了距离,这个距离让旁人看起来我与她并不是一伙的。我见状也就只尴尬的笑笑,是的,人贵有自知之明。
但撇开精灵小姐不谈,现在的的确确为眼前的繁华吃了一惊。房屋俨然,平房、高楼、远处的城堡,石砌的,雕梁画栋的,阔气非凡的;道路宽敞,四通八达,干净,大理石铺的广场;人声鼎沸,吵吵嚷嚷,叫卖声、吆喝声、笑声、马蹄声、孩子的尖叫声,不绝于耳;人流如潮,兽人、翼族、矮人、人类随意地穿梭在大街小巷;没有祈祷,没有哭泣,没有怒号、血、燃不尽的火焰、断掉的剑或者抱着尸体泣不成声的女孩……他们该歌唱,甚至跳几曲舞都不为过,为这样安宁的日子送上最真挚的感谢!这一切似乎都那样快活,就好像断不了的久远鸟的歌声,好自由!
感叹之余被一尊雕像吸引。“‘六天’之首‘无上尊者’——”少女有意顿了顿,见我停下脚步,指着雕像介绍到,“兰丁。”
“……”是的,这尊位于英雄广场正中央的,用辉耀石雕塑而成足足竟有十几米的气派雕像便是兰丁。他的雕像多么伟岸,就好像只此一人就可顶天而立;他的剑直指长空,似乎可以斩断苍穹;他的双眼注视着远方,那份坚定执着不可阻挡。他代表正义,代表光明,代表胜利,代表希望,代表在他长袍后的人不会再受一分疾苦……世间只此一人,唯一被所有种族称赞的人类,“无上尊者”兰丁;世间只此一人,将数百万魔物拒之最后的堡垒城门之外,如同神明降世,为那场空前战争画上句号做出巨大贡献,“神的使徒”兰丁……
雕像下的铭文密密麻麻,记载传颂着兰丁的功绩。兰丁此刻却正看着自己的雕像皱着眉,我皱了皱眉。“不像,这尊雕像一点都不像我。”不过,也许曾经像,我如是想。
“你瞻仰兰丁大人都是罪过。”少女没好气地把我推走,“更何况竟愚蠢到窃用尊者的名讳。愚蠢!”
“你很尊敬兰丁呢。”我的内心感到有点微妙试探着问。
“当然!”毫不犹豫“不光是我,所有人乃至魔族都没有人不尊敬兰丁大人的。”
我曾经被人所尊敬。我一向并不在意旁人是向我抛鲜花还是吐口水。什么事,我要做就做,我要做就能做,我只顾这做的事是否和我心意,我为自己出力从未想过取悦任何人。他们是因我而活,他们歌颂我;有人因我而死,他们诅咒我。我不在乎英雄之名,不在乎背负多少仇恨。我被叫做“无上尊者”不会多开心,被称作傻子也不至于动怒。我就是我,我就是兰丁,我就是力量,就是自由。弱小者的摇尾乞怜,狂妄自大,看惯了,看淡了,腻了。我决定动手,亲自宣判一切的终了,我只是恰好因为有些原因选择了这个阵营,仅此而已。
所以,有什么好尊敬的?那个曾经目空一切的“无上尊者”。
又走了好远,少女回眸深情望了眼那尊雕像,像看着什么光芒万丈不可近观的伟大之物。不禁浑身发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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